高启(1336-1374),汉族,元末明初著名诗人,文学家。字季迪,号槎轩,长洲(今江苏苏州市)人。元末隐居吴淞青丘,自号青丘子。高启才华高逸,学问渊博,能文,尤精于诗,与刘基、宋濂并称“明初诗文三大家”,又与杨基、张羽、徐贲被誉为“吴中四杰”,当时论者把他们比作“初明四杰”。又与王行等号“北郭十友”。明洪武初,以荐参修《元史》,授翰林院国史编修官,受命教授诸王。擢户部右侍郎,力辞不受。苏州知府魏观在张士诚宫址改修府治,获罪被诛。高启曾为之作《郡治上梁文》,有“龙蟠虎踞”四字,被疑为歌颂张士诚,连坐腰斩。著有《高太史大全集》《凫藻集》等。
江左百年来,英雄老岁月。空糜东南财,坐廪骄惰卒。
嘉定惩开禧,废食因一咽。国论规便安,神州听沦没。
和戎益金缯,讳战钝斧钺。迩者天祸之,鞑靼逞狂獗。
一举殄金人,犁庭扫其穴。金如釜中鱼,靼如火烈烈。
乘间蛮触衡,复有山东黠。长驱淮甸间,大纵山阳爇。
或屠制帅家,或髡守臣发。鱼肉我王人,首领春葱切。
涂炭我生灵,聚落炊烟灭。嫚书揭通衢,著语太辛辣。
供帐王者居,左纛将军绂。往来青齐区,健比霜天鹘。
一名娘子军,掎角同生活。狼心肆陆梁,烽燧竞熏热。
我事南方强,谓可以恩结。衣裳一颠倒,茅土甘疏裂。
纳侮忍包羞,容奸噤不发。谁与生厉阶,正尔错铸铁。
彼计甚诈狙,吾谋类跛鳖。岁币久桩储,复为彼赍挈。
边筹乏寸长,往往如拆袜。相顾皆狐疑,莫能抵龟决。
心知示弱非,成事付不说。边民亦何辜,一孔尽搜括。
战舰尾相衔,义丁家尽刷。需求意无厌,许可舌太滑。
譬之护痈疽,包裹畏见血。仅仅外留皮,骎骎齧至骨。
理势有必然,吾言非强聒。惟愿天听回,揽权制生杀。
毋倒太阿持,毋惮强弩末。毋贻养虎忧,毋使馋蜂孽。
废籍起忠贤,穷荒斥奇餮。一朝出六师,声罪行天罚。
名正事必成,本强冲可折。衔璧许来臣,寸铁谁敢窃。
二月十六日,前乡贡进士韩愈,谨再拜言相公阁下:
向上书及所著文后,待命凡十有九日,不得命。恐惧不敢逃遁,不知所为,乃复敢自纳于不测之诛,以求毕其说,而请命于左右。
愈闻之:蹈水火者之求免于人也,不惟其父兄子弟之慈爱,然后呼而望之也。将有介于其侧者,虽其所憎怨,苟不至乎欲其死者,则将大其声疾呼而望其仁之也。彼介于其侧者,闻其声而见其事,不惟其父兄子弟之慈爱,然后往而全之也。虽有所憎怨,苟不至乎欲其死者,则将狂奔尽气,濡手足,焦毛发,救之而不辞也。若是者何哉?其势诚急而其情诚可悲也。
愈之强学力行有年矣。愚不惟道之险夷,行且不息,以蹈于穷饿之水火,其既危且亟矣,大其声而疾呼矣。阁下其亦闻而见之矣,其将往而全之欤?抑将安而不救欤?有来言于阁下者曰:“有观溺于水而爇于火者,有可救之道,而终莫之救也。”阁下且以为仁人乎哉?不然,若愈者,亦君子之所宜动心者也。
或谓愈:“子言则然矣,宰相则知子矣,如时不可何?”愈窃谓之不知言者。诚其材能不足当吾贤相之举耳;若所谓时者,固在上位者之为耳,非天之所为也。前五六年时,宰相荐闻,尚有自布衣蒙抽擢者,与今岂异时哉?且今节度、观察使及防御营田诸小使等,尚得自举判官,无间于已仕未仕者;况在宰相,吾君所尊敬者,而曰不可乎?古之进人者,或取于盗,或举于管库。今布衣虽贱,犹足以方乎此。情隘辞蹙,不知所裁,亦惟少垂怜焉。
愈再拜。